地方传说:斧头礁

仙师已去斧头留,
浪淹潮激立中流,
闪闪斧锋依然在,
雄踞海国几千秋。
这四句,不知是那年那朝什么人,特为斧头礁写的。斧头礁在洞头岛东面,它的样子跟斧头真象。风暴要来时,礁上会有白烟缭绕,白光闪出。看到这白烟、白光,老人会讲起一段故事。
传说吴刚学仙,出了差错,被罚在月宫砍桂树。这桂树不好砍呵,日里砍了一道口,晚上又会长出来。吴刚直直砍,直直砍,五百年过去了,一千年过去了,桂树还是老样子,他想:“一定是这把斧头不好,去借一把好斧头来!”他探听到东海龙宫有一把神斧,是大禹治水留下来的。这把斧头真神呵!劈山,高山成平地;劈水,长河水断流。用它来砍桂树,一定能行。
吴刚驾着云头,一个筋斗到了龙宫。
龙王问:“你来我这里,有何贵干?”“借神斧用一用。”龙连连摇头:“不行,不行!这把神斧,没有玉皇大帝旨令,谁也不准动。”
吴刚左求右求,求了半日,龙王就是不肯。吴刚真气,暗想:“你不借,我就偷!”
等到夜深人静,吴刚悄悄摸到龙宫宝库,扛起神斧就跑龙套。正潜出水面,被两个巡夜的蟹将碰到了。蟹将邮他三更半夜扛着神斧,神色慌张,就拦住他,大喝一声:“哪里逃!”
吴刚不敢答话,回身就走。两个蟹将死命抓住神斧,跟随吴争夺。吴刚使尽气力,蟹将憋红了脸,三个争得难分难解。吴刚想:“这样下去不行。若是惊动水府,再有人来,神就拿不走了。”他猛一用力,结果双手抓住的柄断了。吴刚一个踉跄,差点扑倒。只得拿着断柄,驾起云头回月宫。两个蟹将也摔也屁股朝天,双手一松,神斧掉下来,不偏不倚,正掉在洞头洋,化作一座岩礁。这座岩礁象斧头的样了了,人家叫它斧头礁。
事也凑巧,斧头在龙宫宝库内放得太久,斧头柄缝躲着一条海蜈蚣。这时节,也跟着斧头掉到海里。
又不知过了多少年,蜈蚣在斧头礁上成了精。它常常兴风作怪,残害生灵。多年来,也不知有多少人受了它的残害!大家不知礁石出了精怪,只觉得这岩礁,象是吃人的老虎嘴,就又给它号了名,叫虎头屿。
斧头礁西北面五里外有个岛,叫做洞头岛,住着不少人家。在一个小渔村里,住着一们聪明勤力的白姑娘。她从小死了阿娘,和阿爸讨海度日。她听阿爸讲,阿爷是死在斧头礁,隔壁大伯也是死在斧头礁,很气,说:“斧头礁专门吃人,有什么用!”她阿爸说:“听老辈人讲,斧头礁上有一株‘还魂草’。总有一日会给我们讨海人造福的。”
有一年春季,黄鱼旺发,白姑娘和阿爸驶船出海,网网不空,船舱内,黄鱼活蹦乱跳。白姑娘收上最后一网,拔帆回港。正在这时,一下子乌云遮日,发起狂风,海面上掀起几丈高的浪。在这紧急关头,白姑娘扳紧舵,她阿爸赶紧落帆。两人咬紧牙关,和风浪打斗。这时海面昏暗,分不出东南西北,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前面的斧头礁。小船被浪一推,向斧头礁开来。“轰隆”一声,船触在礁石上,船板全碎了。白姑娘和阿爸被浪掀上岩礁,昏了过去。
白姑娘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斧头礁上。不远,一只怪物,长着许多毛茸茸的大脚,正把许多人的身尸拖进一个洞内。原来是它在兴妖作怪!看关讨海人被妖精吞吃,她心里起了除害的念头。只是,自己才一个人,气力又小,怎能斗得过它呢?她想起了“还魂草”,想把它找到,救活遇难的乡亲,一起斗精怪。她爬啊,爬啊,往岩石顶爬。也不知摔了多少跤,磨出了多少血,才爬到岩顶。一阵清香飘来,白姑娘觉得眼前一亮;前面有株从没见过的草,大约就是“还魂草”吧!她伸手一摘,衔在嘴里,又一步步挪下山来。
白姑娘刚上到岩边,被蜈蚣发现了。蜈蚣精张着口,窜了过来。白姑娘一急,竟把“还魂草”吞下肚。草刚一咽下,咦,奇怪,只觉得全身增添了无穷无尽气力,身子越变越长,头上长出了两只角,变成了一条白蛇!她身子一动,向蜈蚣扑去,扭住就打蜈蚣精仗着千年修炼之功,竖起角角,恶狠狠向白求恩姑娘的鼻孔插去。白姑娘只想着为民除害,也不示弱,避过触角,甩起铁鞭似的尾巴,扫了过去。它们连打了三日三夜,打得天昏地暗。慢慢,白姑娘有点招架不住了。
这场恶战,惊动了玉皇大帝,他就派了太白金星下界察看。太白金喝住了蜈蚣和白姑娘,白姑娘上前说明了事情缘由,太白金星大怒,扯住一根山藤,吹了一口气,化成一条铁锁琏,把蜈蚣锁进了岩洞。
蜈蚣被锁进了岩洞,恶还是不改,每隔一段日子,就要兴风作浪。白姑娘急了,怎样才能使渔船躲过蜈蚣,不再遇险呢?她想出了一个好法子。蜈蚣精要刮起大风,白姑娘就先吐出白烟,在山腰绕一圈,蜈蚣精要掀起大浪,白姑娘就抖下自己身上片鳞,在岩礁上闪一道白光。这样一来,大家看见白姑娘发出的信号,就知道蜈蚣精又要作恶,赶快拔帆归港,不会再受害了。讨海人中流传着这样一段话:
斧头山尖冒白烟,
明日此时风暴掀。
斧头山腰白烟绕,
倾盆大雨就来到。
斧头山岩白光闪,
半日之内大浪翻。
一年又一年过去了,白姑娘一直守在斧头礁,监视着蜈蚣精。据说直到现在,它还在哩!

讲述者:汪银堆 男 56岁 高小 甲米礁村渔民
记录整理者:汪文添 男 36岁 中专 县电力公司
黄福利 男 32岁 大专 县自来水厂
1980年5月8日采录于北沙甲米礁村(闽)
流传于本县闽南语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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